在时光的长河里回溯,我的思绪常常飘回到童年的那片打谷场,那是承载了无数欢乐与汗水的地方,也是故乡农耕岁月的生动见证。
我出生于80年代晚期,成长在旧广武古城这个充满历史韵味的村落。每当农忙时节的下午放学后,兴冲冲跑回家的我,面对那锁着的大门,心里便有了答案:爸妈准是在打谷场忙碌着。
旧广武古城,四周是高大的砖砌城墙,高8米,周长1652米,东、南、西三个城门庄严而立,唯独北边没有正式的城门。北边的村民为了出行方便,在城墙偏东贴近地面挖了个直径约1米的门洞,那是我常常穿梭的通道,弯腰而过,便是通往打谷场的路。
打谷场,我们当地人也叫“场面”,是乡村生活里至关重要的场地。选地讲究,得平坦,利于碌碡转动和粮食晾晒,还得离家近以便运输。于是,村子周边但凡平整的地方,都变成了形状各异的打谷场,圆的、方的,紧紧相依,将村庄环绕。
秋收前,打谷场就开始了精心的准备。要清理掉上一年残留的庄稼秸秆和杂草,扫净浮土,洒上水,再让牲口拉着碌碡反复碾压,这一番精心准备,只为打造一个不起土、能让粮食干净无杂的场地。
当秋天的镰刀挥舞起来,收割的序幕正式拉开。豆类总是先被收获,接着是黍子、谷子,而高粱往往被留在最后。庄稼割倒后,驴车和马车便忙碌在村里的泥土路上,你来我往,车水马龙。打谷场更是一片欢腾,卸货声、摊铺声、欢笑声交织在一起。孩子们在其中穿梭,绕着碌碡追逐,在庄稼垛里玩捉迷藏,在黍子窝里尽情翻跟斗,那是最纯粹的快乐时光。
每个打谷场的角落,都有一个简易的茅草屋。用木头搭成三脚架,盖上干草,铺上厚厚的碎秸秆,这便是看场人的“安乐窝”。看场人坐在茅草屋门口,守望着满场的粮食,在深秋的夜晚,伴着清冷的月光,感受着那份别样的宁静与惬意。
而打谷场最热闹的时刻,莫过于把扬好的粮食装袋运回家。大人们将粮食装入袋中,孩子们则在一旁帮忙装袋,那紧张而有序的场景,至今仍历历在目。
然而,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,农业机械化的春风吹遍了大地。曾经人工割地、驴马拉车的画面渐渐远去,如今的秋收,机械收割一气呵成,直接装粮。曾经繁华热闹的打谷场,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。那曾经忙碌的碌碡,如今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,仿佛在回忆着往昔的辉煌。
那些大大小小的打谷场,见证了农村农业发展的历程。它们从热闹走向冷清,从繁忙走向沉寂,就像一位位功成身退的老者,虽已不再活跃于舞台中央,却在岁月的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如今,当我再次踏上那片熟悉又陌生的打谷场,脚下的土地似乎还残留着过去的温度,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当年的欢声笑语。那是乡亲们辛勤劳作的声音,是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嬉戏声,是丰收时节喜悦的欢呼。
我蹲下身,抚摸着那冰凉的碌碡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。它曾经是打谷场上的主角,如今却被岁月遗忘。但它身上的每一道痕迹,都诉说着过去的故事,那是关于农耕文明的传承,是农民对土地深深的眷恋。
打谷场的变迁,是时代进步的象征,也是我们生活变化的一个缩影。尽管它已渐渐退出历史舞台,但它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,成为我心中那一抹温暖而又珍贵的回忆。
在这片曾经充满生机的土地上,我仿佛看到了祖辈们辛勤耕耘的身影,看到了他们用汗水浇灌的希望。打谷场虽已不再,但那份勤劳、坚韧的精神,却永远在这片土地上传承,激励着我们不断前行。
回望打谷场,它是一首古老的歌,吟唱着过去的岁月;它是一幅褪色的画,描绘着曾经的繁华;它更是一本厚重的书,记录着农村的发展与变迁。在这五味杂陈的回忆中,我读懂了生活的真谛,也更加珍惜当下的美好。
岁月如歌,未来的某一天,打谷场会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,但它所承载的记忆和情感,将永远在我的生命中奏响,让我在前行的路上,不忘来时的路,不忘故乡的根。
作者:温鑫
(编辑:王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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